【楚路】少年，日出约吗
国庆旅游塞车八个小时塞出来的脑洞。
其实我只是想安利我的歌单。
楚子航弓着腰半个身体探进发动机罩里，蹙着眉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日头已经沉到地平线下去了，水泥路面的热气还在嗖嗖地往上窜，天地一蒸笼。
路明非将两把沙漠之鹰扔在后座上，骂骂咧咧地抬脚踹了两下被他们塞进尾箱里的昏迷混血种，转头看着楚子航裹在黑色工字背底下的那一段结实的腰线，莫名红了下脸。
他们追捕这个研究进化剂的混血种已经半个月了。区区血统评级A的混血种，对于超A级杀胚和S级开挂废柴来说，这个任务本不应该拖沓到现在。但奈何这个混血种打架不怎么行，却很会跑路，愣是领着楚子航和路明非公费游了小半个中国，真是会搞事情。
偏乡僻壤，路过的车辆稀稀疏疏，大多正是在奔赴旅游景点的漫长车途中。有年轻小姑娘从车窗里冲着楚子航吹了长长一个口哨，对细腰长腿致以了崇高的敬意。路明非心虚地把被君焰烤得七分熟的路牌往车底下又踢了踢，就见楚子航拎起了搭在车顶上的衬衣，“车好了。”
途径的货运大卡对着景区宣传广告牌咳出一大口黑烟。路明非鬼使神差地望着向他走来的楚子航脱口而出：“少年，日出约吗？”
直到车子开动许久路明非还是有点懵，楚子航几乎只是愣了一下就说了“好”。路明非知道他这个师兄一向很好说话，但表示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好说话啊！好说话到让路明非觉得就算现在说“师兄我看你家财产很不错不如送给我吧”楚子航也会答应他说“好”。
楚子航正目不斜视地盯着路况，路明非偷偷瞥一眼他的侧脸，突然为自己的突发奇想感到有点愧疚。他心不在焉地一首首切换着音乐：“师兄你累吗，累的话换我来开吧。”
“不累。你睡吧，到山顶了我叫你。”
吉他的前奏从音响里飘出来，带着某种厚重的年代感。路明非把手缩回来，闭上眼瘫在副驾上，听着老鹰将这个车厢变成了七十年代的加州旅馆，疲惫又热烈。
他睁开了眼，“说起来我还和芬格尔约过毕业旅行来着。师兄你去过毕业旅行么？就是和死党在毕业各奔东西之前，找一个地方一起晃荡转悠，留下一点点最后的回忆，然后大家就要拍拍屁股各自去工作结婚生子啦。”
路明非像个老人一样絮絮叨叨：“没想到万年留级生还能提前毕业嘞。他现在大概正在古巴的哪个角落里猥琐地在美少女的大腿上搓雪茄吧，估计也不记得有这一茬了。”
“来卡塞尔之前我还认识个朋友也在美国啊，他打游戏打得特别好。说好我来了他就带我坐灰狗，我们没有目的地，看到好看的地方就下车转转。我们要在美国州际高速公路上高声唱难听的歌，买当地的热狗蹲在汽车的尾气里吃……”
故事断了。楚子航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小衰仔在费力抠着窗玻璃上的一块污渍，神色木木的。
楚子航不动声色地转回去，顿了一顿，说：“在美国，东部比较适合城市游，因为城市文化突出且风格迥异。”
“啊。”路明非条件反射地木讷点头。
“西部聚集了好几个国家公园，自驾游的旅行方式乐趣会更多。南部大部分是海岛，如果你喜欢阳光和沙滩那里是个好去处。”楚子航认真得像是在讲课。
“你想去毕业旅行的话，我可以帮你设计路线。”他想了想，又说，“要是需要司机，我也可以代劳。”
“不用不用！”路明非诚惶诚恐，然后才反应过来解释，“啊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怎么可以让你当司机，要也是我来啊。”
车子刹停在了路边。路明非霎时闭上了嘴，卧槽师兄不是生气了吧，不对啊他有什么要生气的？
“没油了。”楚子航宣布。
最近的加油站距离他们还有四公里，眼下只好徒步去把汽油买回来自己加上。晚上山里温度低，路明非从车上翻出来一条大妈款的花围巾，大概是上一位租客留下的，他嘴角抽搐地又给塞回去了。
山路没有修筑路灯，两个人用手机打着光看路。路明非说师兄你把美瞳摘下来就好了，一双黄金瞳跟汽车前灯似的绝对比手机好用。楚子航没有接话，将走得歪歪扭扭蹦蹦跳跳来暖身子的多动儿拉回来身边一点，免得他一个兴奋直接滚山下去。
“师兄。”
多动儿突然停了下来，“你抬头看看。”
楚子航仰头。大山腹地，民居都零星分布在各处，此刻不见灯火，山影幢幢，漫天繁星倒扣，星芒熠熠几乎要灼伤了眼睛。
路明非关掉了俩人的手机，正邀功似地笑着看他。楚子航感到这山间的风仿佛陡然大了几分。
回程的路似乎变得短了。重新加好了油，距离日出也没有几个小时了，他们疲于赶路，索性就在原地守着日出。
路边不远处立着孤零零的一座简陋民房。主人给过路人留了一盏门廊的灯，昏黄的光慵懒地漫到他们脚下来，温暖着视野。路明非蹲在地上去逗屋外的那只狗，狗警惕地吠了两声，被楚子航的黄金瞳一扫，一瞬蔫了，扑扇着一双耳朵趴在地上由着路明非揉揉捏捏。
楚子航戴好墨镜，倚在车前。路明非盘腿坐在车盖上，望着山的那头晨光熹微，“师兄，如果有一天龙族都灭了，世界和平，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回家，找一份工作，然后，”楚子航学着他的样子眺望群山，“和喜欢的人度过余生。”
路明非向后一仰躺了下来，轻轻地笑了，“什么啊，我还以为像师兄你这样的人会有点不一样的理想呢。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从车窗的缝隙里流淌出一小段Carpenters的世界之巅，节奏轻快像是踏在心头的小碎步。天地相连处在一刹那间光芒大盛，东升旭日，快要从山峦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了。
“你喜欢狗，以后我们可以养一条。”
“我们？”路明非看着他，缓缓地眨眼。
楚子航垂下眼注视着他身旁的那个人，弯了弯嘴角，凑过去吻在他的额头。
“我们。”
“其实我喜欢金毛。嗯，边牧也不错。”
“都好。”
繁星隐在地平线下。繁星就在你的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