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路】你有一只召唤兽等待签收
补完魔卡以后的魔法世界脑洞，一发完
1.
楚子航今天成年了。
这意味着，他可以合法地拥有自己的召唤兽了。
当然，这只是获得了法律上的权利。至于能不能召唤出召唤兽，以及召唤兽愿不愿意成为你忠实的小伙伴，那就要看你的实力了。
毫无疑问，作为卡塞尔最有前途的魔法师之一，楚子航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
会召唤出什么样的召唤兽呢？想想夏弥那条看起来很傻，但是一怒起来能轰掉半个卡塞尔的巨龙芬里厄，再想想死对头恺撒那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人形大杀器帕西，楚子航突然感到充满了期待。
大概，也会是什么很厉害很拉风的魔法生物吧。他这样想。
所以当楚子航敬畏而虔诚地念完了生涩繁复的咒文，看到自己画得比教科书还标准的魔法阵上躺着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兔子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楚子航二话不说就提起兔子的长耳朵直奔长老家。
2.
“这是S级的召唤兽啊。”
卡塞尔的大长老，最负盛名的魔法师昂热看了一眼楚子航手上泪眼汪汪的兔子，呵呵一笑。
“真不愧是卡塞尔最有潜力的魔法师之一，子航，你要好好珍惜你的伙伴。”
楚子航风中凌乱。
能够毁天灭地的芬里厄和能够横扫千军的帕西都不过是区区A级召唤兽，这只看起来一脸痴呆的衰兔子竟然是S级？
但是大长老就是权威鉴定的保证。楚子航不敢置疑，只能故作沉着冷静地点点头，瘫着一张脸提着兔子回家。
兔子召唤兽蔫巴了一路仿佛一颗缺水的卷心菜。
楚子航把他放在桌上左右端详，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兔子尾巴。
“……”
兔子用饱含屈辱的眼神瞪着楚子航。
“我是楚子航。你叫什么？”楚子航顿了顿，一脸怀疑，“你会说话吗？”
“……我叫路明非。”
3.
楚子航接了魔法师工会的一个悬赏，去打山谷里的龙怪。
龙怪是条三头龙，喷火技能，皮糙肉厚，热爱肉食。日常活动是隔三差五下山溜达，捉个人改善一下伙食。任务难度A级。
楚子航表示很淡定，淡定地背上了大砍刀和炸药包，想了想，又淡定地把兔子塞进了背包。
楚子航想要验证奇迹。
龙怪很是热情好客，一见面就拿出祖传的龙炎招呼过来。
“喂，你——”
路明非“嗷”地一声尖叫，撒开四腿瞬间没影。
——去引开它然后我来开砍。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仰头。
龙怪活生生被他眼底狰狞一片的纠结吓得龙躯一震。
气喘吁吁地打完怪，楚子航一回头，看见他家召唤兽正一动不动地立在远处，完美定格连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宛如一尊栩栩如生的兔子标本。
“你在做什么？”
“我在装死。”路明非说，“只要我不动，龙怪就会把我当成是树木石头，不会过来攻击我了。”
楚子航原地沉默了一分钟。
然后二话不说又提起兔子的长耳朵直奔长老家。
4.
在昂热再一次断言S级的鉴定毋庸置疑，以及再三保证路明非的智商没有问题以后，楚子航又瘫着一张脸提着自己的蠢兔子回家了。
作为一个要成为长老级魔法师的男人，然而他的余生已经被一只浪得虚名的S级召唤兽绑定了。
楚子航很惆怅。
他对路明非是一只深藏不露能力非凡的S级召唤兽的最后一丝幻想已经破灭了。啊不，他还是能力非凡的，从某些方面来说。比如他很能吃。
楚子航看着吃鸡腿吃得一脸满足的路明非陷入了对人生的深刻反思。等等，兔子会吃鸡腿的吗？
“我会养你的。”
思量再三，卡塞尔最优秀的新生代魔法师，楚子航郑重地对他的召唤兽许诺道，表情严肃得像是要英勇就义。
魔法师一生只能拥有一只召唤兽，召唤兽一生也只能绑定一个魔法师。楚子航决定要做一个负责任的人，就算路明非只是个废柴小衰仔，他也会养他一辈子的。
兔子路明非暗搓搓地往墙角里头缩了缩，努力把身体团成一个毛球：“我我我我我要回家我不用你养。”
“你不愿意当我的召唤兽？”楚子航语气一顿，万分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被嫌弃了。
我本来也不是召唤兽啊。路明非接收到楚子航哀怨的小眼神，同一脸委屈。
“反正我总是要回家的，我不能当你的召唤兽。”路明非很诚恳地说。
等回家以后他去帮楚子航找一只牛逼哄哄的召唤兽就好啦。我看芬格尔就很不错，楚子航包吃包住，他一定愿意来。
楚子航沉默了半晌，默默地把地上的鸡骨头清理干净，又默默地走出门去：“那么在回家之前，你就先待在这里吧。”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楚子航远去的背影，欸刚才楚子航是不是不高兴了？
可是我真的不会打架啊你留着我我也帮不上你啊。兔子路明非啃着两只爪子，愁云惨淡。
5.
路明非还是没能回家。楚子航还是养着路明非。
一天三顿，鸡腿管饱。
楚子航再也没有带着路明非一起去掐过架。
“楚子航召唤出来的召唤兽是废柴”这件事情在卡塞尔不是秘密，只是，也算不上是什么新闻。尤其是在前来表示热心问候的恺撒被楚子航友好地揍了回去——在带着帕西的情况下——以后，卡塞尔的群众纷纷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忽视这件事情。
毕竟无论有没有召唤兽，楚子航都是那个犹如开挂的暴力杀胚。
很显然，路明非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偶尔也会有些杀胚也觉得不太好搞定的糟糕货色，比如龙怪它老大，龙王。
龙都是懒惰的生物，但是同时，也是记仇的生物。
小弟被揍得滚回老家，老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生气的老大决定来骚扰楚子航。
在第三次被龙王袭击以后，路明非咬着药箱拖到楚子航身边，看着横贯他整个后背的伤口，很难得地忧心忡忡了一次。
“要不你去给它们道个歉？”
楚子航轻描淡写地把伤口都遮盖包扎起来，然后拍了拍路明非的兔子脑袋：“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路明非在他安抚的轻柔语气里狠狠怔了一怔。
喂我不是你的召唤兽吗不是应该我说我来保护你的吗？虽然我比较废并没有什么卵用，但这是原则问题。
然而最终路明非还是被楚子航保护了。
龙王的第四次袭击来得豪爽又暴力，直接愉快地一尾巴把楚子航家的房子抽散架。
不幸的是路明非在家。
更不幸的是，楚子航也在家。
其实楚子航在看见龙王像块滚落的山石一样冲过来的时候是打算提着刀上去跟它对砍两场的。就算砍不过，他也来得及跑。
可是千钧一发的瞬间，楚子航突然想起来他家还有只能吃不能打的蠢兔子。
就是那么一个转身把兔子抱进怀里的时间，本来应该戳在路明非身上的尾巴快准狠地将楚子航捅了个对穿。
真疼啊。路明非眼睁睁地看着龙王那条锋利坚硬得能劈开一座山的尾巴就这样扎进了楚子航的左胸口，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也拧成了一团似的疼。
“楚子航，楚子航……”路明非被楚子航死死按在怀里，看着大片的血色在视野里晕染开来。
“你不是说你要养我的吗，你快醒醒啊。”
“不准死，不要死啊，楚子航！”
真是只蠢兔子。
如果我要死了，你在这里喊“不要死”又有什么用呢？
楚子航这么想着，然后很干脆地眼前一黑，当机了。
6.
欺负楚子航的龙王被赶过来的恺撒和夏弥揍成了天边的流星。
楚子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恺撒正坐在他的床边指挥帕西削一只鲜艳饱满的苹果，窗外明月高悬，繁星如织。
恺撒挑了挑眉毛：“哟，醒了。”
楚子航环顾一周，“路明非呢？”
“你的兔子？”恺撒颇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被昂热带走了。房子昂热也帮你复原了，现在大概在家吧。”
楚子航活动了一下身体，觉得并无大碍之后就从床上下来准备回家。
“你运气真好。要是被戳中心脏的话估计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你的尸体了。”恺撒懒懒地啃着帕西递过来的苹果，“我和夏弥赶到的时候还以为你们是抱在一起殉情了。”
楚子航开门的手一顿。
“帮我跟夏弥说声谢谢。”
“小事。反正她也不亏。”
龙王差点被芬里厄一巴掌拍成半身不遂。于是现在芬里厄成了新的龙王，白收一票小弟。
“嗯。走了。谢谢。”
楚子航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扯开衣襟看了一眼。那一下其实根本已经戳到了心脏，可是才不过半天的时间，现在左胸口的伤口已经完全自然愈合了。要不是看见身上确实有一块巨大而丑陋的伤疤，楚子航都要怀疑自己的重伤濒死只是一个梦。
楚子航想起那时候路明非拼了命似的对他大喊“不要死”，难道路明非竟然是治疗系的召唤兽？可是治疗系的召唤兽有可能逆天到起死回生吗？
楚子航陷入了沉思，恍惚着打开了家门，然后看到有个青年在里头和他大眼瞪小眼。
青年棕色头发，眼睛微微下垂，眼神有点衰。看见楚子航他愣了愣，然后猛地扑进楚子航怀里死死抱着，喜出望外得眼睛都在发亮：“你回来了！”
“……你谁？”
7.
路明非最近经常不在家。
楚子航表示，这跟自家青春期的小孩不爱回家就爱浪一样不能淡定。
距离龙王被揍，路明非变成人，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不，根据路明非的话应该是：“我本来就是人。”
楚子航以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冷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召唤兽一夜之间改变了物种的事实。
但是在路明非又一次浑身脏兮兮地在深更半夜试图从厨房的窗户偷偷爬回家以后，楚子航决定是时候要跟他谈谈人生了。
“你去哪里了？”
楚子航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路明非，路明非半边身子挂在窗台上，很乖很无辜地看着楚子航眨眼睛。
“出去玩了。”
嗯，很好。
楚子航转身就走，假装听不到路明非在身后松了口气。
然后第二天路明非出门以后，楚子航果断隐了身在他身后跟着。
接下来的一整天楚子航都在看他家的召唤兽如何被人三百六十度花式吊打。
“要不要休息。”
被借过来陪练的帕西都有些于心不忍。路明非像一堆烂泥一样在地上躺了一会儿，一骨碌地爬起来：“继续继续。”
周而复始，一边训练一边被打。
楚子航看着连用咒术都能自己打到自己的路明非，觉得昂热和帕西两个老师很不容易，非常的不容易。
“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呢？”昂热微笑着看向远处，“楚子航很强，他可以很好地保护你。”
“他会保护我，可是又有谁来保护他呢？”路明非摇头。
“我不想再那样，看着他在我面前快要死掉，但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了。”
路明非喃喃地说着：“楚子航对我很好啊，我也想为他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变得比现在强一点点。就算我只是条废柴也至少不要成为他的拖累啊。”
“路明非。”
路明非一抬头，悚然地看着他的饲主一步步向他走来。
楚子航冲着昂热和帕西略一颔首：“谢谢。我先带他回去了。”
“过来。”楚子航说，“回家吧。”
8.
“楚子航。”
“楚子航你是不是生气了？”
“楚子航我不是故意想要瞒着你的啦我只是想等学有所成以后再告诉你而已。”
“楚子航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楚子航，我走不动了。”
路明非聒噪了一路，表情有点方，因为楚子航沉默了一路。
楚子航叹了口气，半蹲下来：“上来吧。”
“啊？”
“我背你回去。”
楚子航背着路明非很慢很稳地走回家。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楚子航停了下来，踌躇片刻，轻轻地说道：“我不会再让你看着我死去。所以你不需要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你可以慢慢变强慢慢长大。”
“我没有生气。”他说。
背上的人很安静。
“路明非？”
楚子航微微偏过头去，看见他的蠢兔子早已沉沉睡去，呼吸绵长而悠远。
于是又是无奈地叹气。
9.
如果日子就这样流淌过去，结局大约是路明非最终会一点点成长，但无论最后他是否足够强大，都会在楚子航身边陪伴他走完这一生的吧。
然而人生哪有这么简单。
所以楚子航在等，等一个了结。直到容颜清秀的男孩终于坐到了楚子航面前，优雅一笑：“我是路鸣泽。我来接我的哥哥回家。”
楚子航知道，这就是终点了。
楚子航记起来路明非在最初的时候对他说的，“我总是要回家的。”
原来如此。
“他还没有和你签订契约吧。”
“……没有。”
路鸣泽看起来对此很是满意：“很好。要是他真的随随便便就将自己卖给了人类魔法师当召唤兽，那就让人很头疼了。”
明明只是个十三四岁模样的男孩，笑起来温和无害，但楚子航却感觉到了那双淡金色的黄金瞳后透出来的凌厉威压，尊贵高傲不容侵犯。
像这样接近于传说的高阶魔法生物，的确不是凭人类魔法师的力量能够召唤出来的，更妄提他们会甘愿臣服于人类，受魔法师驱使。
路明非这种，大概是个异类吧
“我们不是召唤兽。”路鸣泽看穿他的心思，慵懒地笑了笑，“大概是哥哥那个笨蛋又用错了什么咒语，才被意外传送到这里了吧。”
“虽然他看起来什么都不会，但是赋予他至上尊荣的那些能力，都是他与生俱来的权与力。”路鸣泽看着楚子航脸上的表情，“看来你已经见识过了。”
“那么，能否请你就此放手呢。”
路鸣泽对上了楚子航的双眼。
他不是在请求，他是在要求。
一时间，对峙的局面一触即发。
“路……鸣泽？”
路明非站在门口，目瞪口呆。
路鸣泽瞬间在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绽出大朵的笑容，甜美纯净如婴孩：“哥哥。”
“你怎么来了？”路明非向两人走过去，心虚地看了一眼楚子航。
“我来接你回家嘛。”
路鸣泽扑过去像树袋熊一样整个人挂在路明非身上。路明非稳稳地接住他，又看了楚子航一眼，脸色犹疑，“可是……”
可是我是楚子航的召唤兽啊。我想，当楚子航的召唤兽。
路鸣泽抱着他死不撒手，开始不依不挠地撒娇：“哥哥是混蛋消失了那么久一直丢下我一个人。现在你还是不愿意回家，哥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嘤嘤嘤。”
路明非面对小魔鬼百年不遇的撒泼耍赖相当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抱着路鸣泽小声地哄。
“你走吧。”
一直沉默的楚子航开口。
“啊？”
“你本来就不是我的召唤兽。”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说，“我们从来都没有签订过契约不是吗？”
路明非错愕地看着楚子航转身走出去关上了门，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一直到路鸣泽拉着他走到了传输魔法阵上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你不是很想要属于自己的召唤兽的吗？
你不是说你会养我的吗？
你……连再见都不跟我说吗？
路明非半垂着眼，说不出话来。
他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10.
这一年冬天的风雪尤其凛冽。
楚子航看着魔法师工会的悬赏报酬连带着翻了几倍，表示很满意。尽管他作为一个连召唤兽都没有的单身魔法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对于养家毫无压力。
楚子航挑了个难度中等的任务，整了装备就向森林出发。
路程走到一半他再次感觉到了那股微不可察的气息。
其实楚子航最近一段时间很是困惑。
比如有人送他魔法生物当饲宠甚至当契约兽，第二天那些生物一定会失踪。
比如他要去砍水怪，等他走到湖边的时候会看到水怪已经被人从水底拖出来愉快地领便当了。
比如他要去采十年一开的草药，走在必经之路上他会发现所有魔法生物要么被揍晕要么被挪窝，连挡路的石头都被人劈成了砂砾。
一开始楚子航以为只是来争夺悬赏的其他魔法师，但是后来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真正有价值的悬赏猎物并没有被拿走。
而且每当这些时刻，楚子航都会觉察到有一股一直萦绕在身侧的，虽然被隐藏得很好但是依然存在的淡淡气息。
一如现在一样。
楚子航停下了脚步。
“你出来吧。”
他捕捉到的那抹掠影消失的地方窸窣作响了好一会儿，然后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棕色头发，眼睛微微下垂，眼神有点衰。
看起来，十分沮丧。
“被发现了啊。”
“楚、楚子航。”
“我现在变得很厉害了，虽然还没有你这么厉害。”
“你已经有召唤兽了吗？”
“没有的话，你，你要不要和我签订契约？”
小衰仔顶着楚子航的目光吞吞吐吐地说。
“嘿，帅哥，你要养我吗？”
楚子航看着低着头紧张得快要把自己埋进矮树丛里的路明非，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然后伸出了手。
“好。”
我养你。
